日本赛马史26:生在50年代的英里王
列传十五:一星(イツセイ)——月明星稀
(资料图)
1764年出生的日蚀是纯血马历史上的一座丰碑。日蚀生涯从无败绩,他出赛过次数最多的途程是——32F(约6400米)。
很显然,这个途程在今天已经完全不是纯血马该跑的途程了。目前诸多评分系统中雄踞榜首的马王范高尔,生涯最擅长的途程是英里,从来没有出赛过2100米以上的比赛,即使这样也不耽误他成为马王。
从6400米的日蚀时代,到英里马有机会成为马王的今天,赛马经历了非常艰难的进化。这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而在日本,我们今天的主角是这条道路的先行者。
简介:
一星(イツセイ,Issei),1948年生,死亡时间不明。纯血。牡。栗毛。鎌田三郎(北海道浦河郡)产。
父*セフト(Theft,盗窃)。母レボアモンド(Rabormond,雷伯蒙德),母父*レイモンド(Raymond,雷蒙德)。马主岩崎利明(Iwasaki Toshiaki),尾形藤吉(Ogata Toukichi)厩舍(东京)。
生涯成绩:32战21胜。主胜鞍:1951年中山4岁A特别、4岁特别(东京)、安田赏、甲山纪念,1952年中山S。
标星号为外国产马。
马名考据
很难确定。马主岩崎利明的早期马匹许多以“sei”结尾,之后他又在使用“Wakusei”的冠名。Wakusei应当确定是“惑星”,因此翻译为“一星”。
短途血统
1940年代的名马经常有一些有成绩的兄弟姐妹。当时牝马资源较少,一匹牝马很容易生出两匹或者更多的有成绩的赛马——如果我们把“有成绩”的标准放低的话。
一星的母亲“雷伯蒙德”的名字来源非常复杂。“雷伯”是一星二代母的名字,进而“雷”来自牝系祖先Rainbow,“伯”来自二代母父、日本在八大竞走时代还没开始时的大种马イボア(Ebor,埃伯,英国约克/York在罗马时期的称呼,至今约克8月末的大赛日都被称为约克埃伯赛日/伊波赛日,包括约克郡橡树、国际锦标等)。“蒙德”,不必多讲,自然来自雷蒙德,一星的母父。
一星的那个“有一定成绩”的兄长——这事高度依赖你如何界定“有一定成绩”——是大他一岁的全兄,トキノセフト(Tokino Theft,时之盗窃)。这匹马是1949年朝日杯的第3名,1950年皋月赏的第5名。此外,他还有众多重赏陪跑履历。在那个年代,这样的战绩很难称得上出众,但总归也不算泯然众人。
时之盗窃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是盗窃的产驹。一星自然也一样,父亲是种牡马盗窃。一星的父亲盗窃同时是时之丰收的父亲,母父雷蒙德是卡车王的父亲。这两匹种牡马我们实际上都介绍过。雷蒙德在日本并不成功,盗窃则是当时日本首屈一指的大种马。他现役时期在英国效力,马主为阿加汗三世。1935年经典赛中,盗窃数次与三冠马Bahram对抗,取得二千坚尼2着、德比4着、日蚀锦标2着的佳绩。盗窃属于拜耶尔土耳其系种马,二代父是在英国有“Spotted Wonder”(斑点奇迹,或者用日本人的叫法,鬼芦毛)之称的传奇种牡马The Tetrarch(四方大王)。四方大王2岁年7战7胜,备战二千坚尼时因伤退役。他是一匹极其重要的种牡马,今天的芦毛马中相当一部分有他的血统。他的产驹Tetratema,也就是盗窃的父亲,是1920年二千坚尼胜马,实现了父亲未遂的心愿。之后他胜出七月杯、王席锦标,是一匹典型的英短马,产驹也偏向短距离。
盗窃本身更擅长英里。但是日本的竞争难度还不足以让他的距离劣势暴露,也可能盗窃在配种时从来就不存在什么距离劣势。在一星出生的时候,盗窃已经有菊花赏和天皇赏产驹了,这足够说明这匹马遗传的耐力应付日本赛场不成问题。
然而,直到今天,仍然有很多人以为盗窃是短途种牡马,还试图以此解释时之丰收为什么在出生时评价不高。
这样的误解可以说绝大部分是拜一星所赐。
壮志难酬
1950年11月5日,一星在东京出道,首战草地1200米。当时绝大多数马匹会选择在夏季出道,跑北海道比赛。一星的出道时间明显不正常,原因今天已经很难考证了。
但我们可以确定的是,一星绝对不是因为晚熟才晚出道的。日本竞马界似乎对他期待已久,在他初出茅庐的几场比赛里全部给他最高位人气。一星顺风顺水地取得了3战3胜的好成绩,声名鹊起。这之后就是第四场比赛,12月10日,朝日杯。
一星首次跌到次番人气。原因不言自明,他遇到了恐怖的时之丰收。5战5胜、4次破纪录的时之丰收已经有一阵子没出赛了,但这当然不会影响他的高评价。一星固然天赋出众,可在时之丰收面前,他只能屈居次席。
比赛结果也没有什么意外。一星拉开了后来的两匹天皇赏马卡车王、ミツハタ(Mitsuhata,光旗)4马身,但时之丰收也拉了他4马身。这是一星第一次与时之丰收较量,未来两匹马会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宿敌。
“某种意义上”,是因为一星从来没有战胜过时之丰收。但没人能否认他是最接近击败时之丰收的马。
皋月赏前,一星又与时之丰收交手2次。3马身,2马身,两匹马的差距在一点一点缩小。没有时之丰收参加的比赛,一星4战无一落败。
他是最接近神的人,但他仍然是人而不是神。皋月赏,时之丰收拿到史无前例的超高人气,一星断崖落后。
他咬住了时之丰收。时之丰收仍旧一马当先,轻松粉碎纪录。一星仅落后2马身,和光旗以鼻差分出胜负,后续马群已经被甩开8马身了。
时之丰收的骑手岩下密政在终点前甚至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一星的骑手保田隆芳有没有对上岩下的眼神呢?
这是一场无比经典的皋月赏。众所周知东京竞马场速度比中山竞马场快,而皋月赏时不时移师东京,这往往成为破纪录的温床。直到33年后的“皇帝”シンボリルドルフ(Symboli Rudolph,鲁道夫象征)才做到时之丰收做过的事——在中山打破皋月赏纪录。即使不考虑东京的纪录,这场中山皋月赏的完赛时间也直到1975年才被カブラヤオー(Kaburaya O,镝矢王)刷新。时之丰收在1951年跑出了70年代的速度,而一星和光旗紧随其后,没有被他甩得太远。
这足以证明一星超凡的实力。但是也有句话说,银牌是最大的失败者。
1951年,东京优骏在皋月赏3周后,中间只有2周可供休息。一星和时之丰收在德比再度碰撞。由于健康原因,时之丰收出赛频率不如一星多。从朝日杯到皋月赏,时之丰收4战4胜,4场比赛都是一星亚军。第5场比赛,一星自然梦想着雪耻。
时之丰收脚部出现问题,到德比当天早晨才确定能够出赛。他的人气因此大幅下降,但仍保持在第一位。
这是一星最好的打败时之丰收的机会。
时之丰收习惯领放,这场德比战由于伤病原因他没能抢到逃位。但是,他从对侧直线就早早上到逃位,这显然对他的耐力提出了挑战。而一星仍然在习惯的中团等待。
步速被时之丰收带得飞快。最终直线,先团马匹纷纷体力不支掉速,时之丰收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马当先。一星从马群中拔出,展现超凡的末脚。在影像资料里,他是唯一一匹在最后直线跑得比时之丰收快的。
但是,之前的身位差距太大了。一星没有追上时之丰收,前者带着脚伤首位过线。一星落后1个半马身,德比再度饮恨。
这是一星和时之丰收着差最小的一次。
但这也成为了两匹马差距最大的一次。
一星在德比后出走4岁特别。时之丰收之外没有任何一匹马是他的对手。他轻而易举破纪录摘得特别竞走胜利,本年新设的安田赏是他的下一个目标。他希望在那里赢得第一个重赏,无论有没有时之丰收前来搅局。
时之丰收再也不会来搅局了。6月20日,东京的田中和一郎厩舍传来时之丰收的死讯。这匹10战无败的传奇马王因莫名其妙的破伤风病离世,这时距离他的德比胜利仅过去了17天。
纪念安田
安田伊左卫门,这个人对日本赛马确实有一些小贡献,被称为“日本赛马之父”。
从20世纪初起,安田就为日本赛马不断奔走。他为明治时期的《竞马法》出过力,之后的几十年一直在东京竞马俱乐部任职,为东京优骏(日本德比)的创立立下汗马功劳。各地方竞马俱乐部统一为日本竞马会后,安田当选副理事长,两年后就任理事长。1938年起,日本竞马进入了安田时代。他参考英国的经典赛体制,在德比后一手创建了日本的五大经典赛。太平洋战争开始后,安田努力保存竞马的火种,借助陆军的力量和敌视赛马的日本海军周旋。如果没有安田在战争年代的努力,今天我们极有可能看不到阪神竞马场。战后,他又迅速投入到竞马的恢复工作中,在终战一年后就推动了日本赛马的全面正常化。
为了纪念他对日本赛马的突出贡献,1951年,东京竞马场设立了“安田赏”。正如一生致力于推动日本赛马现代化的安田,安田赏这项比赛也实现了创新。这场比赛的途程为1600米,年龄限制为3岁及古马,是日本历史上第一项英里途程的古马重赏。
当时日本竞马对途程区分很不敏感,3200米的中山纪念冠亚军トサホマレ(Tosa Homare,土佐誉)、イカホダケ(Ikaho Dake,伊香保岳)报名出走安田赏,3岁马这边有皋月赏的4着アラシヤマ(Arashi Yama,岚山)。当然,在这之中人气居首的自然是一星。
前走Open战以7马身大胜,一星证明自己不仅在3岁马中有超凡实力,和古马相比也并不逊色。时之丰收死后,这匹马自然而然接替他成为1951级最耀眼的明星。
3岁马一星背负60kg,这是5匹马里最高的负磅。中山纪念来的两匹古马也只背57kg,另两匹只有50kg。在评磅员眼中,尽管一星不曾染指重赏,他的能力却已经足够让古马重赏豪强3kg了。
一星不辱使命,以1分38秒的成绩刷新纪录,3马身获得胜利。4岁牝马ホシザクラ(Hoshi Zakura,星樱)亚军,3岁的岚山拿到季军,两匹让7kg的古马排名4、5位。
当一星骄傲地冲过终点时,一个新的时代到来了。英短战线自此刻诞生,并在未来成为日本赛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出场的5匹马里,星樱是橡树第4名,秋季目黑纪念将拿到季军。土佐誉是中山纪念马,伊香保岳秋季将胜出2500米的目黑纪念。只有两匹3岁马最擅长的途程是中距离到英里。最初的英短战线就是这样,只是被拼凑出来的。但是它将从这里起步,成为一条越来越专业、越来越重要的战线。
快速马的眼泪
秋季归来,一星大差取胜一场,之后便是9月23日每日王冠,2500米的较量。
16战11胜的一星还从没输给过时之丰收以外的任何一匹马,每日王冠他也是当仁不让的最高人气。
他能力确实很强。秋季中山纪念胜出的古马强豪ミザワホープ(Mizawa Hope,三泽希望)被他拉出5马身,但是一星的时之丰收以外全胜纪录也到此戛然而止。
光旗领先他1又3/4马身破纪录过线。一星世代最强的神话破灭了。
德比战,2400米,一星仅败给时之丰收,光旗落后他5马身拿到经典赛的第二个季军。但当光旗这匹晚熟的天才长途跑者真正成型,一星就再也无法在这个途程击败他。
2000米的甲山纪念,一星再度5马身大破光旗。此时大家似乎已经发觉一星在耐力方面的力不从心,但人们还是相信他。他也必须相信自己。一星作为关东代表远征京都,挑战最艰苦的菊花赏。光旗则高挂免战牌,直行圣赖特纪念。
力竭的一星没有创造那个奇迹。镇守关西的长途马卡车王杀得他大败归来。一星落后颈差胜负的卡车王与サチホマレ(Sachi Homare,幸誉)6马身之遥,与他颈差胜负的居然是樱花赏的第2名,クモワカ(Kumowaka,云若)。3000米途程上的一星已经急速倒退到牝马的水平。回到关东再战圣赖特纪念,2400米途程,一星被光旗3马身击败。在不适应途程的连番苦战耗尽了一星的体力,他次走2400米中山特别严重失常,6着垫底,目送光旗在最前方轻松取胜。
进入4岁年,已经被阵营和马评家定义为不擅长长途的一星自然没有出走春季天皇赏。曾经的他和天神一般的时之丰收互为对手,现在只能和光旗结成对手了。即使是这个对手,一星也很难再在2000米以上的途程战胜他。光旗没有再次避战关西比赛,他这次满载着关东的期望出走天皇赏,一战打服关西强马,战后第一次把春之盾徽带回了关东。
古马年的一星依旧连战连胜。他在一般的特别让赛、Open比赛上全部大胜而还,无视让磅劣势。但是,他没有重赏可跑。他出走了2400米的东京杯,迎战凯旋的光旗。一星在德比战曾经先着过,2400米应该对他和光旗是比较公平的。之前的连番胜利也让一星在人气方面压过光旗。但是,如今的光旗早已不是吴下阿蒙。他领先一星1又1/4马身,破纪录入线。
6月8日,两匹马再战中山S。2000米途程是一星的主场,而全盛期的光旗则在时之丰收死后第一次让一星在中距离也感受到了压力。尽管背着73kg的沉重负磅,两匹马都没有让第三者插进他们的对决。一星仅以头差险胜光旗,勉强维持住2000米的强势纪录。
目黑纪念,途程上升到2500米。明眼人都看得出,如果2000米一星都没有明显优势,这个途程上,一星就更不可能是光旗的对手了。光旗背73kg,一星72kg,此外最重磅只有55kg。一星因此生涯第一次落出前2位人气。他并没有创造奇迹,鼻差输给了亚军,3着输掉这场目黑纪念。背负着沉重的73kg的光旗破纪录赢下了比赛,实现天皇赏后关东重赏全制霸的壮举。
新长途马王如太阳冉冉升起,而一星则要落下了。
考虑到沉重的负磅,一星没有选择冲击安田赏连霸。他选择了那场比赛前一天的一般比赛,用一场胜利结束了自己的生涯。
32战21胜。在2000米及以下面对时之丰收以外的对手,一星21战21胜,从无败绩。但是,他先后被时之丰收和光旗掩盖住光芒。论重赏荣誉簿,也只有短短的2项——1951年安田赏,1951年甲山纪念。
很少有哪匹马能做到从不找借口,时之丰收是这很少之中的一匹,一星并不是。但是,在大多数需要找借口的马里,也很少有谁像一星这样,真的能拿出“21战21胜”的辉煌成绩。
即便是在天皇赏前就宣称自己必定获胜的渡边正人(光旗骑手),也认同一星的确速度惊人。然而,最接近神的快马,也无法跨越途程之壁。
一星的三代父四星大王、二代父Tetratema、父亲盗窃途程都偏短,但日本不像英国,一星也不像先祖一般幸运。或许,盗窃至今背负的“短途种牡马”的误解,最能证明一星的强大。
竞赛生涯的遗憾多少有人为轻视英短的因素。但至少配种生涯从不辜负速度马。1958年,一星的儿子タイセイホープ(Taisei Hope,大成希望)胜出皋月赏。此外,他还有2个重赏子嗣。一星成为了他同级强马里唯一有中央重赏产驹的最成功的种牡马。
这是少有的第二马生能让人感受到温情的时候。
一星于1966年2月种牡马废用,他至少活到了18岁。具体的死亡时间不明确,如当时的大部分名马一样。
不成熟的日本英短战线无法接纳一星,但一星的强大足够接纳英短的不成熟。他如丰碑一般矗立在安田纪念历史的最开端,祝福着一个个速度强于耐力的后来者。
马名翻译:
タイセイホープ(Taisei Hope,大成希望):马主浅野国次郎是“大成毛皮株式会社”创始人,冠名本字为“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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